有一天,病房收了一位八十有七的瘦弱伯伯。
他有的病叫胰臟癌,是在一月時發現的。因著各種的原因,一直沒有治療,今次進院是因為在家跌倒了。
老人家跌倒是可大可小的,加上一個十一月沒治療過的胰臟癌,他進院時依然聲若雄鐘簡直是奇蹟。十一個月期間,伯伯一直也不知道自己身患癌症;入院,他也以為自己只不過年老身體弱、跌倒了。住院期間,他的情況一直變差。說實話,不經治療的胰臟癌通常只會剩下數月的時間,十一個月後的他已經是向閻王借來了不少時間。
一天晚上,護士們照常的巡一巡房。巡到這位伯伯時,伯伯揚手叫小護士過去。
「姑娘仔,可唔可以幫我坐一坐起身?」
「咁樣得唔得?」
「姑娘仔,我係咪就快死啦?」
「…」
「我都知我就黎走架啦。」
「你仲有無啲咩想同屋企人講?」
「我同屋企人一向都無兩句傾。」
「咁你仲有無咩想做?」
「我想返屋企。我唔洗見屋企人。我無錢搭的士呀,我剩係想搭返 xx 號巴士,返屋企。」
當然,他沒有回家。
香港制度不容許在家死亡,他就一直躺在一所急症醫院噪吵的內科病房內等待轉至善終醫院,一直也等不到,兩天後他便走了。
說真的,跌倒了、末期癌症了,在急症醫院、善終醫院於他都無助。
香港的制度卻連讓這位病人乘巴士回家的心願也容納不了。
#DrWhoHK